第六十四章添妆

“可做了母亲后才发觉自己的狭隘。”

郡主娘娘的声音忽地响亮，绪愈发激烈。

她吞咽着喉间的苦涩，将手拱托着，似是捧着谢皇后的焦尸，晶亮的泪痕自颧骨徐徐而下，逐渐爬满凹陷的脸颊。

“我曾一度命寻觅高，只求斗转星移，起死回生！尚且能走动时，跪倒在各佛前：哪路仙若是要以一命抵一命，尽管将我的命拿走，将我儿还来！”

一颗滚烫的水滴落在宝知脸颊，随即愈砸愈凶，颗颗砸在宝知的心上，激起一团又一团的灰烬。

那淌泪将宝知的肌肤烧出点点痕迹，宝知没有说话，可那沉甸甸的重量和小鸟一样微弱的呼吸洒在郡主娘娘的心，实实在在地叫她得到宽慰。

其实郡主娘娘这般坦白剖析自己，并非是想从宝知这里得到一些上的宽慰。

这些话萦绕在她心，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郡主娘娘是南安侯府的定海针，所有都可以脆弱，所有都可以胆怯。

故而她必须符合众心中的期待，永远风雨不动安如山，否则无须外杀进来，内里就先死一大片。

可终究是有血有的，长久的压力与惊慌连同疾病将她掏空。

她整宿整宿地无法入睡，即便是最昂贵的药材，同银子丢入水中无异，只声势浩大听见响声，却不见效。

这些话她藏得许久了，再不说，便永远无知晓。

“你五岁时那般瘦瘦小小。碗里的饭盛来多少便硬是塞进肚子，也不敢说多，撑得路都走不动。我骂你，你总摸着肚子笑，下次还是不敢说。”

宝知忍不住为自己辩解：“我是怕生呀。”

郡主娘娘微微一笑：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

她知道宝知的所有，知道她的小心翼翼，知道她的担忧。

可郡主娘娘不是仙子，月儿总要落下，她也不是万能的。

“在辈分上你算是我的孙辈，可在心里却是我老来得。”

郡主娘娘将宝知从怀中轻轻推开，将床左右按了数下，登时一暗箧缓缓滑出。

郡主娘娘便从中掏出一紫檀小木匣。

“你若不来寻我，我也是要遣送来的。”她将木匣塞进宝知的广袖里。

“算是我的添妆。旁都没有，只独你一份”

她耗尽了所有力气，疲乏倒回榻上，宝知忙取了床的茶盏倒了点滚水，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