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

轻咬朱唇，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怯，“今有歹搜捕我时，陈老爷更将我藏于密室，守护在我身前……”

我整肃衣冠，将青衫广袖轻轻一振，向面前那个老色鬼作揖：“在下青云门李晋霄。陈老爷高义！救我妻命之恩，在下没齿难忘。夤夜冒昧造访，擅闯贵府内室，实在唐突。他定当备厚礼，携内子登门拜谢！”

老地主一时未回话，小眼睛微微眯起，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片刻，能看出他对我突然现身内室的惊疑。

这位臃肿且好色的老地主，当是有些经历的。

在闽西这种民风悍烈之地，能白手打拼出诺大一片家业的，都不是善。

我展颜一笑，语气诚挚：“今初至贵宝地，便听闻田间传唱“齐犁陈改月牙刀”的民谣。不想陈老爷不仅侠义心肠，更是通格物之道的雅士！”

我顿了顿，“说来也巧，在下虽以武立身，却与工部齐侍郎有些。若知您对他发明的农具进行改良，必引为知已！”

“李少侠过誉了。”

陈老爷闻言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，露出三颗金牙在烛光下泛着刺眼的光，抬手捋了捋鬓边斑白的金丝小辫，带着几分自嘲：“老朽不过尽了地主之谊。周姑娘为朝廷办差负伤，落难至此，陈某虽一介乡野粗，也知“路见不平，当施援手”的道理。”

他转身望向凝彤，目光中竟带着几分长辈般的慈：“说来惭愧，寒舍简陋，怕是委屈了周姑娘。这些子若有照顾不周之处，还望海涵。”

说着说着，那双小眼睛里还闪过一丝慨然之色：“至于那些歹，陈某虽不通武艺，但在陈家这一亩三分地上，还不容宵小之辈放肆！”

我趁机细细打量一下这位还信奉格物之学、秀才出身的老地主——他那臃肿的身躯活像一尊弥勒佛像，肥白的上身赤着，层层叠叠的赘间仍隐约可见年轻时打磨出的粗大筋骨——肩胛处几道蜈蚣般的旧伤疤蜿蜒在松弛的皮上，右上臂的位置隆起一个畸形的丘，应当是常年挽弓留下的痕迹。

松垮的房垂坠在圆鼓鼓的肚皮上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时，腰腹间几处陷的箭伤疤痕也跟着扭曲变形，活像几张嘲弄的嘴。

最令侧目的是他那颗异于常的硕大颅，足有常一个半大小，沉甸甸地压在粗短的脖颈上。

那油光发亮的顶几乎全秃，唯有后脑勺还顽强地残留着半圈稀疏的白发。

这几缕珍贵的发丝被他用金线心编成